小呆没脑袋

月光无痕 雪落有声(1)

古代篇




少年一身红衣,腰系黑色皮革护戴,衬得他身材精瘦,衣领处用金丝绣成的祥云在阳光的抚慰下折射出耀眼的光,他懒散地倚靠在树干上,用银白色束带束成的棕发被微风吹起,少年微眯着眼睛,睡得酣甜,但手中的剑始终紧握着。



“开心!师父做了桂花糕,我特意拿来给你尝尝!”



少女笑颜如花,很是可爱,把桂花糕递给正在树上偷懒的他。



“大老远就闻到桂花味儿了,就等你给我送来呢!”



开心对甜心眨了眨眼,他清俊的面庞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生动立体。



甜心双手扶着树干,她轻功没学好,爬树的时候颤颤巍巍的,得费好大的劲儿。



听到开心如此名正言顺,她撅了撅嘴:“要是我不来送,你就不吃吗?”



开心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他转身摸了摸甜心的头:“我只吃小师妹送的。”



“切~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妹啊!”



甜心这才露出贝齿笑了起来,脸上泛起红晕,她一身藕粉色长裙配上青翠玛瑙般晶莹的腰带,头发盘成两髻,落下几缕,显得俏皮可爱,手上带着开心亲自磨的银色手镯,走路的时候手镯与她腰间别的剑碰撞,发出清脆的响音。



“开心?开心?师兄!”



一位穿着青袍的少年在树下大喊,开心瞬间清醒,他晃了晃脑袋,原来是一场梦……想来甜心离开门派已经有两个月有余,师父说是要让她去闭关修炼,尽管开心和众人都极力阻止,但熬不过甜心也想要自我提升,大家只好让步。



甜心不在的这两个月,开心感觉练功都没有精神,总是被花心的鞭子缠住。



开心望着远方叹了口气,他从树上一跃而下,稳当当地落到地面,动作很轻,只有衣袍扬起的尘土在空中弥漫



“开心,你又在树上等甜心回来啊?”



花心早就看出开心对甜心的心思,他打趣地用胳膊肘顶了顶开心,往日里开心都会红着耳朵拔剑跟他打一场,哪知开心今天格外反常,他按着腰间的剑,冷眼盯着进入门派的那道气派的石门,似乎随时准备拔剑。



花心感到空气中的血腥味,他收起了笑脸,和开心交换一个眼神,两人一前一后站位,对这种场面早就见怪不怪。



门外传来剑在地上拖拽发出的刺耳的声音,伴随着沉闷的喘息声,血腥味愈来愈重,让人不由得一呛。



剑锋出鞘,寒光在空气中变成了利刃,少年轻快灵活的脚步和手中的剑融合,动作干净利落,刚要刺中想必来之不善的人,开心在看清来者面孔的那一刹那,慌了神,手腕一翻,改变了剑的方向。



花心也看清了来者的面容,他瞳孔微微放大,紧张地握住手里镶嵌着玉的长鞭:甜心…怎么受伤了?不行,得把师父他们叫过来!



想罢,花心身形如燕,轻轻一跃上了屋顶,快速地朝内院跑去。



开心快速收势,一把抱住腿脚发软,脸色苍白的甜心,皱着眉注视着怀里的人,两月不见感觉抱着都有骨感了,甜心后背突出的蝴蝶骨搁地开心手臂生疼,但他也顾不上,发烫的手抚上甜心的脸,像是在对待一块宝玉,他轻柔地问道:



“小师妹,你怎么了?”



甜心张了张嘴,她的嗓子干涩,说不出话来,只好把手盖在了开心手上,冰冷的触感让开心心里一紧。



甜心刚进门派的时候体弱多病,一年四季手脚都冰凉,于是开心每天拉着她练功,好不容易把她调养好,现在又归零了。



开心捞过甜心的腰,把她抱了起来,甜心温热的鼻息打在开心的胸腔上,让他忍不住回想起两人逃学去逛夜市,结果甜心逛得太累就靠在他身上睡了一夜,推也推不开。



甜心虚弱地抬手指了指地上沾满血的剑,又望了望开心,开心立马会意,帮她把剑收起来,脚下生风地去找师父,还没到一半,师父后面跟着好几人轰轰烈烈地赶来



“甜心?你没事吧?”少年一身蓝色锦衣,手里的弓弩还没来得及放下。



“怎么了?”



冷酷的少年身穿暗紫色锦衣,腰间的金丝束带显得他气质高贵,他手里的双刃剑往后缩了缩,怕伤到女孩,虽说外表冷酷,但内心却是滚烫的。



甜心一言不发,她别过头,埋在开心的胸膛里,拒绝和大家交流。



“可能遇到什么事了,我先叫大夫。开心,你先把甜心抱回房,帮她擦擦脸。”



宅师父语速极快,表情凝重,他吩咐完马上就去大堂飞鸽传书。



甜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过,心里闷闷的,闭关修炼的那段时间,她受尽了委屈,先是别的门派弟子的贬低,说她弱不禁风,给门派丢脸;



再是闭关修炼的经书诘屈聱牙,她咬牙跟着修为极高的人一同修炼,别人都练到满层,她还在下面抬头仰望;



最后,就是听八卦的女弟子们说有人给开心说媒,而且对方还是温柔知性,冰雪聪明的门主女儿。



她一听这可不行,作为开心最宠的小师妹,她必须要把把关,于是直接一掌把闭关室的门打烂还顺便教训了那几个说师父和师兄们坏话的人。



她秉持着能躲就躲,能不拔剑就不拔剑的原则,连夜逃过追兵,被刺伤了也不还手,一路踉跄回到了家。



给甜心喂了几口水之后,她的脸色才慢慢红润起来,但还是带着些病态。



“小师妹…你身上都是伤…”



开心眼底一片阴霾,他温柔地帮甜心擦去脸上的灰尘,淡淡地说出一句话,他很是心疼。



甜心笑了笑,安慰着:“不疼的。”



开心沉默片刻,他细长的眉尾微微上挑,指尖逐渐向甜心被刀剑划破的衣袖伸去。



衣袖边渗出的血风干后变成了暗红色,看上去和皮肤黏在了一起,处理时难免会扯动伤口,开心力度极轻地扯了扯衣袖,只听甜心倒吸一口凉气,额间冒出冷汗。



“不疼?”



甜心认命般垂下脑袋,要说门派里除了师父谁身上的疤痕最多,开心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一次去追捕刺客,甜心眼睁睁看着开心身中数刀还能和敌人殊死搏斗,她瞬间泣不成声,事后甜心每次都会盯着他换药吃药,随身携带止血补气的药丸。



“疼…”



甜心感觉每一处伤口都灼烧般的痛,刚开始还是冰凉的刺痛,时间越久疼痛感就越强,她集中呼吸,试图运气,但是没一会就痛得坚持不下去,她鼻子一酸,望着熟悉的面孔,眼泪从眼角滑落。



“怎么哭了…小师妹,别哭啊…我刚刚不是故意扯你伤口的…乖,不哭…师兄等会给你拿桂花糕吃好不好?”



开心手足无措地在床边踱步,黑色长靴边缘镶嵌着的金丝都被灰尘覆盖,他温热的指尖不停地帮甜心抹去眼泪



“不是因为这个…只是,我太久没见你了…”



甜心的脸感受着开心指尖粗糙的触感,开心因为从小练剑,手心上有一层厚厚的茧,但是不影响他手的骨节分明,握剑时白皙的手与散发着清冷寒光的剑共鸣,观赏性极强。



“原来是小师妹想我了!”



开心这才舒展笑颜,蹲在床边,托着腮盯着甜心的侧脸



“大夫来了!”



几个人拥簇着大夫上前,这阵仗让大夫冷汗直流,还以为那人得伤的多重,他的手微微颤抖,仔细地为甜心把脉,其他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表情凝重。



大夫清了清嗓子说:“姑娘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气血不足再加上过度疲劳,身上的伤口我开几副药,按时吃就行,不出一个月就会好转。”



听到这话,房间里的氛围才开始活跃起来,几个少年探着脑袋挤到甜心床边驱寒温暖,被开心提着衣领丢了出去,大夫也是松了一口气,要是一个不小心他的脑袋就掉了。



“我发现你身上有多处刀伤,有浅有深,没有及时处理,是否是带伤奔波了几天?”



为了让药方效果更好,大夫追问道。



刚热起来的场子迅速冷却,一个个变脸神速,他们皱眉看向甜心。



甜心注意到同门师兄弟们的眼神,她犹豫地点点头之后又说:“没大碍的。”



大夫摸索着下巴思考,离开前留下几个注意事项:“切记,伤口两天内不要碰水,这一个月内尽量不要运气”

“好,谢谢大夫。”



甜心还没开口,开心先一步应了下来,并恭恭敬敬地送大夫出门。



“师兄,你对小师妹也太上心了吧!我那时候生病,你连我的房门都不进,还到处乱传说我得了湿疹会传染,让大家也别来探望我!”



一个小兄弟不满地指责开心区别对待,其他人也是看破不说破。



开心笑而不语,但是他的拳头已经举在那人面前,希望他不要不识好歹。



“你和小师妹能比吗?她可是我一路养大的,自家的小猫小狗生病了不得管管吗?你顶多算是颗白菜,再嚷嚷拳头伺候!”



开心的比喻生动形象,他动用武力让大家别再挤成一团,几下就把人都扫出来门,连同宅师父在内。



“甜心也才正式入门三年,怎么就是他一路养大的了?”



宅师父气的牙痒痒,他老早就想要个干女儿,三年前正好碰上在街头露宿的甜心,就把她接回全是男丁的门派,他悉心培育的小花原本是放在平日里观赏观赏,逗一逗的,没想到半路被开心结了胡,甜心也愿意天天跟着开心鬼混,每天和师父见面的次数不超过三次,话都说不上。



“师兄可能是在说上辈子的事吧哈哈哈哈哈”



几个师兄弟打趣道。



“什么小猫小狗,明明是小媳妇!”



因为笑得太凶的缘故,花心手上的鞭子乱舞,误伤到好几个人,他听到惨叫声后才讪讪停手。



“小师妹,你告诉我谁伤的你!我马上去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



甜心从来没见过开心这副表情,他周围温暖的气场立马结了冰,寒光四射,她征征地看着开心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问你一件事好吗?”



开心一言不发,默默地点头。



“听说你要和新月派门主的女儿结亲,是真的吗?”



甜心清秀的眉头皱在一起 她有些着急地把话说出口,不禁咳了几声,眼底不知是对真相的渴望还是对她想听到的答案的期待。



“啊?你听谁说的?”



开心身边的冷气一下子散开,他伸手抚平了甜心皱起的眉头,哭笑不得。



“就是听别人说...我问你是真是假!”甜心不满地撅着嘴



“有是有,那人上来说媒,我二话不说就回绝了。”



开心漫不经心地耸耸肩,他眼里可装不下除甜心之外的任何人。



甜心还是不太相信,虽说她知道开心不近女色,但对方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大美人,凡是正常的男人都会动心吧,难不成开心不正常?



看着甜心不信任的目光,开心扶着额叹了口气,他坐在甜心床前解释道:“你师兄耶,英明神武,气质超群,桀骜不驯,哪里看得上别人?”



“那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娶妻生子了?”



甜心开始担心他的前程,心里莫名有种失落感。



开心似乎在笑甜心杞人忧天,他低笑几声,帮甜心捻了捻被子,他很认真的回答:



“遇到喜欢的人自然就娶喽!小师妹,这么关心我,莫不是...”



甜心耳根子不禁变得滚烫,她着急忙慌地打断了开心,她脸皮薄,听不得这些露骨的话,只好妥协:



“你是我最喜欢的师兄,我不关心你关心谁啊?好了好了,我要休息了,你去练功吧!”



开心得逞地勾起了嘴角,他站起拍了拍红衣,长靴在瓷砖地板上发出“咯噔咯噔”有节奏的声音,他推开门时一群人站不住脚跟朝他扑来,开心一个躲闪,避免了一场灾难。



几个人跟叠罗汉似的在地上装死,直到开心和善地说了一句:



“请你们滚出小师妹的房间,好吗?她要休息了。”



他们这才灰头土脸地离开,开心转头对甜心喊到:“小师妹,有事叫我。”



说完便潇洒离场,留下甜心在床上理清思绪。



“话说,我对开心的事情是不是过分在意了?是因为他一直都对我很好吗?每次带我逃课去逛夜市,给我买糖葫芦和花灯;闯祸受罚的时候帮我跟师父求情,愿意跟我一起挨板子;教我舞剑和骑射…可是他一直都喊我小师妹,是把我当妹妹来看吗?”



想来甜心从来不称开心为师兄,不知为何,她觉得开心看起来没有长兄的架势,每天一副笑嘻嘻的嘴脸还喜欢逗她,反正打她第一天来这儿起,她就喊不出口。



她在现实和想象中来回交替,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地睡去,直到夜幕降临,她才从梦境中脱离,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花香。



桌子上摆放着她最喜欢的梅花,她喜欢在下雪天吟诵一句: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两个月房间还是一尘不染,想必是师父安排人打扫的吧,那瓶梅花她一进门就看到了,估摸着也是师父从哪儿摘来的。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甜心撑着身子坐起,拖沓着鞋子朝门走去,她握住铜制把手,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攀上手腕,这一下让她清醒不少。



拉开门,少年的脸在烛光下的倒映下显得更加有光泽,脸部线条勾勒得很温和他看到门打开似乎惊了一下,眼睛微微睁大的样子很是可爱,他皱了皱眉:



“哎呦小师妹,你干嘛来开门啊!你说一声进我就自己进来了啊。”



“亲自来开门比较有诚意嘛...”甜心听着开心嗔怪的语气忍不住笑出声来。



开心把蜡烛放到一边,一个横抱把甜心送回床上,还贴心地帮她把鞋摆好,开心叹了一口气:



“小祖宗,我的心都要给你操碎了...”



“你找我干嘛啊?”甜心故作镇定地问。



“师父让我来给你擦身子...”



“啊?这不太合适吧...”甜心害羞之余全是惊讶,她上下打量着开心,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开心不自然地说:“就是帮你清理一下伤口周围,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



“什么叫我想象中的那种!”甜心不自觉地凑近反驳。



开心先是一愣,随即也往前靠,两人的鼻尖快要碰上,他的气息在甜心脸上打转:“夜幕降临,孤男寡女,你说呢?”



他说话像是在下蛊,把甜心迷得晕三倒四,她好不容易抵抗住这种诱惑:



“谁跟你一样?我可不会半夜三更跟着花心他们去藏书阁看春宫图…”



“你怎么知道?”



甜心得意地笑了笑,对他做了个鬼脸,像是在炫耀:“小心师弟告诉我的~”



“花心硬要拉我去,说被发现了还有个垫背的,我全程没敢看!”



“好好好,快点帮我擦吧,你今天也很累了。”



“得令!”



开心几个快步就跑到门外,没过一会端着一盆热水,小心翼翼地走来,他把盆子放在桌子上,发出闷响,骨节分明的手在用力拧着毛巾,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水声滴答滴答,知道最后一滴水落入盆子,他疾步走到甜心身边,扒拉着袖子看伤口。



肌肤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毛巾摩挲着她的皮肤,很温柔也很灼热,甜心看着开心一丝不苟的表情,心跳加速,她支支吾吾地说:“谢...谢谢”



开心擦拭的动作一顿,他低沉地笑着:“小师妹,怎么还跟我客气起来了?”



甜心没有回答,她想要试探一下开心,于是在他擦完最后一处伤口的时候,甜心的手轻轻附在开心的手背,她望着开心愣住的侧脸,眼神里是隐晦的情意。



“小师妹...”



开心偏过身子和甜心对上目光,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半敛着眼眸,嘴里呢喃着,他逐渐向甜心靠近,就在快要接触到甜心的嘴唇时,开心像是意识到什么,抿着嘴摇头,他清了清嗓子,站起来去端桌上的盆子,他没有再转头看甜心,烛光在黑暗中发亮,像是把开心笼罩在光里,他说:“你快休息吧,明天早上我来唤你。”



甜心的手在被窝里攥紧,她懊恼自己太着急,这种唐突和越界的行为肯定会让开心感到不适吧...



身体与布料的摩挲声传来,甜心听到开心的话躺下,头闷在被子里,声音变得黏黏糊糊的:“你快回去吧,好好休息。”



开心听到甜心的回复后才蹬着长靴离开,关上门后他倚在门上,仰头望向天空挂着的那弯残月,长发飘飘挡住了他如繁星般夺目的眼,此时眼眸蒙着一层淡淡的忧伤,他轻叹一口气,差点就控制不住了...



端着盆子的手逐渐用力,他把水倒在了偏院的草地里,接着去水房放盆。



一天下来他喜悦和悲伤交加还带着很多烦躁的情绪,开心褪下红色衣襟和白色长衣,随意地甩在屏风上,紧实有料的身材暴露在空气中,他整个人浸在浴桶里,后背和手臂上的伤痕明显。



他喜欢泡澡,因为年纪轻轻就要承担很重的责任,他无处发泄情绪,只能在温柔无形的水中舒缓。



“小师妹...变了很多,这两个月她怎么过的?”



开心皱眉思考着,决定明天去打听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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